雷晓晨

苏曼殊为罗伯特·弗兰克(Robert Frank)摄影集《美国人》所作导读 【转载】杰克·凯鲁亚克-雨久的小雨集

为罗伯特·弗兰克(Robert Frank)摄影集《美国人》所作导读 【转载】杰克·凯鲁亚克-雨久的小雨集

本文為轉載,轉自譯者趙元博客。題圖來自該攝影集《美國人》。
《美国人》摄影集导读
(杰克·凯鲁亚克 作)
(赵元 译)
属于美国的那种疯狂的感觉!太阳灼烤着街道,音乐从自动投币留声机或者附近的葬礼中传出,这就是罗伯特·弗兰克在他杰出的摄影作品中捕捉到的情景。他在驾驶着一辆破旧汽车(由古根海姆基金赞助)沿公路实实在在周游了四十八个州的旅途中,凭借机敏、神秘、天才、悲哀和陌生化的奥义,拍摄下这些以前从来没有用胶片再现过的阴影摄影场景。为此,他的确应该作为他所在领域的一名伟大的艺术家而受到拥戴和尊敬格格屋。看过这些照片之后,你将最终彻底明白一架自动留声机是否比一副棺木更为悲哀。那是因为,他总是拍摄自动留声机和棺木的照片——其中的秘密就象在黄昏或者黎明,蹲在巴吞鲁日的密西西比河明亮饱涨的阔海之下的黑人牧师正在因为某种原因,戴着雪白的十字架,念着除了溪流以外永远无人知晓的咒语——或者某家咖啡馆里一张椅子的照片,阳光洒进窗户,给椅子笼罩上一圈神圣的光晕,这景象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可以用胶片来捕抓,更不用说用语词描绘出它全部的视觉性的美丽。
这些图片上的幽默、悲哀、万事万物以及美国人的存在钱学森之问!瘦高的牛仔捻着烟卷,因为是竞技赛季而出现在纽约公园麦迪逊广场外面,悲哀的,细长的,叫人不可思议——夜晚公路上的长镜头象射出去的箭矢一样被遗弃进浩瀚无垠之中,还有囚犯的月光下新墨西哥州平川上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美国——吉他星辰铮铮作响——某星期天,洛杉矶憔悴懒散的老妇从小孩父亲的汽车里探身出窗外,朝前窥视,呆呆地看着,批评指责着,然后对后座上满身泥点的小孩解释着“老美”——刺着纹身的家伙就睡在克利夫兰公园的草地上双肥临门,在某个星期天的午后与世隔绝般地打着死鼾,怀抱着过多的气球和帆船——冬天的霍波肯,月台上站满了政客,看起来都是那么普通,直到你突然在右边的最边上看见其中的一个正撅着嘴祈祷,而政客(或许是正打着哈欠)本非关心灵魂之人——老人拄着拐杖犹犹豫豫地站在长长的已经拆毁的破旧台阶下——在希奇古怪的加利福尼亚威尼斯后院,疯人蜷在美国国旗篷盖下破损了的汽车座椅里休息,而我可以坐在里面一口气草拟30,000个单词(当铁路司闸员时我把头探出老蒸汽罐外就沿着这样的后院行驶)(棕榈草丛中的空烈性酒瓶)——夜晚,罗伯特搭载了两名要求搭车的徒步旅行者,让他们驾驶汽车,人们可以看到他们的两张脸冷酷地朝前投入夜色(爱伦·金斯伯格有言:“梦幻的印第安天使对马海战,他们是梦幻天使”),而人们会说“哦他们看起来多么委琐”,而他们所要做的全部事情就是箭矢般地沿路朝前奔冲然后再回去睡觉——罗伯特就在这里,就是这样告诉我的——弗罗里达彼得斯堡街那些退休的怪癖老人在拥挤的海滨大道上倚靠着手杖谈论着社会保障问题,一位不可思议的我想是米诺尔人的半黑人妇女夹着烟怀抱着她自己的思想,作为一幅图画纯粹得就象爵士乐中最好的男高音独唱……
作为美国人的照片——这些面孔并没有被插进社论或批评而是说着:“这是我们真正生活着的方式,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因为我正在以我自己的方式过我自己的生活,也许上帝会保佑我们大家,呀许”……“如果我们值得”……
哎,孤独的悲哀属于李·鲁西恩,一只打篮球的小猫……
这是什么诗句呢,将来某个年轻的新作家高照着烛光俯身阅读这些照片时会为这本照片集写下什么样的诗句呢tggame,描述着每一处黯淡神秘的细节,抓拍下这些人类真实的粉色汁液的暗淡胶片。按照莎士比亚的意思,当你观看这些照片时,它是否是人类的乳汁,并没有什么不同。比一场表演更好。
疯狂之路驱使人们向前——疯狂的马路,孤独的,引人拐弯进入向地平线敞开的开阔空间,沃萨奇岭之雪向我们证实了西边幻景的真实,隆起在世界尽头的高地,蓝色太平洋海岸上缀满星星的夜晚——无骨香蕉似的半月斜挂在紊乱的夜空,薄雾中庞大的编队忍受着折磨,车里面看不见的挤成一团的虫子朝前疾走着,闪耀着灯火——草野上,生硬的伤口,费力地移动,孤立的山丘全秀珍,星斗,拖曳,向日葵——阿卡狄亚西部橘红色的山丘,这个隔离地带被遗弃的沙地,濡着露水暴露给无垠的黑暗空间,响尾蛇和囊地鼠的故乡——这个地方的海拔,非常低平:横贯着喑哑无声却躁动不安的公路,紧紧抓住防雨布的哀恸,登上途程的豪迈,不期而遇的绿色土地上童话般的有主儿地段,路边的壕沟,我之所见。从这里到埃尔克,沿着水平的钉子型路面去电话亭的途中,我能看见一只小虫正在烈日下演唱——噗嗤噗嗤,搭载上你自己,跟高速货运火车并行,拍打着烟雾,尽兴地野合,大把地花钱,把遮裹布甩掉,在清晨的玻璃杯里亲吻清晨的星星——而前方正是疯狂马路上的驾驶者。笔型的装饰线条,如同消失进地平线的旅程中最微弱的希望,无言的远方拖曳得满身泥水的大鼻子云朵,苏曼殊黑绵羊云平行地附着在阶级队列般的蒸汽上方——小密苏里河畔重叠密布的岩石在荒地间神出鬼没,月光下粗糙干燥的褐色土地上摇晃着闪闪发亮的母牛屁股,电话亭里的消遣时光,“给无限打上点”琉璃厂传奇,孤独汽车里癫狂的旅人在前底板和驾驶执照上宣泄着他无意义的热情李友灿,进而抛出对生活的誓言完颜宗望。在老俄亥俄以及印地安与伊里尼平原排干你的水池,穿过堪萨斯州和泥泞之地,冲出你的大泥泞河。处于冰冻北方的黄石公园,给弗罗里达和洛杉矶的湖泊钻孔朴银美,在白色平原上唤醒你的城市,把山峦叠加兵长一米六,使西部眩惑,用勇敢的灌木篱墙般的悬崖装饰西部,它一直耸立至普罗米修斯的高度和名望——在犹它州月亮的盆池里安置监狱——推醒暗中摸索至北极湾的加拿大土地,编织你的墨西哥紧领衫,至于美国——我们就要回家,回家。
以死亡、人类、黑暗的不朽名义平躺在他的绸缎枕头上,疯狂的哀悼者前来瞥一眼圣洁的面孔以弄懂什么是死亡,死亡就象生活,宗一童还是别的什么?——如果你知道佛经都是怎么说的——芝加哥会议上,面孔圆滑、无比真诚、热心于哄骗又易于轻信的手持雪茄的联营老板,肥胖如尼禄,热情如恺撒,在啤酒四撞滚声如雷的大厅里正俯身向人倾诉——蒙大拿州比尤特以选举海报为背景的游戏桌和准备被吃掉的小赌具,本身就是一页社论——
汽车裹盖着设计奇特又昂贵的塔炮莲帆布(我知道一位卡车司机叫它“塔炮莲”),当主人——一位一小时收入两美圆的木匠——正呆在家里跟老婆和电视一起打盹时,为一尘不染的美宜堡轿车遮挡烟灰,以免去又一桩打蜡的工作,棕榈树下一切无恙,而墓地上的加利福尼亚之夜,却充满信仰——爱达荷州卡莉蕾吉普森,三个十字架立在汽车相撞的地方,那瘦高的牛崽差一点就到不了麦迪逊广场公园,当时他被沿路拖出了大约一英里远——“我告诉了你要等在车里”,有人这样说九仁核桃露,于是罗伯特悄悄地摸索在四周,给等在汽车里的小孩子们拍了照,无论是三个小男孩坐在车展上的豪华轿车里,气派而尊贵,还是穷孩子在凌晨四点得克萨斯州90号公路上父亲开往灌木丛的一段路程中困得睁不开眼睛——加油怪物矗立在新墨西哥平地写着“省钱”的巨大标牌下——甜蜜的白人婴儿抱在黑人保姆的臂弯里,两人都在天堂里发着呆,一幅应该得到鼓吹挂到小石城街道上的图画,用以展示天空之下及宇宙母体子宫之内的爱——还有人类绘制过的最为孤独的图画,女人从没见过的小便池,在永恒的悲哀中进行的是擦皮鞋——哇呜,还有被淡忘的中国墓地上的花朵,三月的夜晚旧金山的山坡被马铃薯块状的雾霭捶打着,在那儿我敢说除了橡皮猫没有任何人——不喜欢照片的人也不会喜欢诗歌,明白吗?不喜欢照片的人于是回家去看电视上戴宽沿帽的西部牛仔的镜头,温和的马匹忍受着牛仔。
罗伯特·弗兰克,瑞士人,谦虚雅驯,又美好书朋网,举起他的小照相机,一只手咔嚓一声,就把一首悲哀的诗从美国汲取进他的胶卷,同时侪身这个世界的悲剧诗人行列。
对于罗伯特·弗兰克我现在给出这样的广告词:你长了眼睛画圣是谁。
我还要问:那个孤独的看电梯女孩在一架布满模糊的恶魔的电梯里抬头叹息,她的名字和地址是什么?
赵元 翻译200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