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门文化】本土作家夏万良长篇历史小说《边里边外》连载-清河门宣传

第五十二章：二舅家住大庙
滚滚尘土，遮天蔽日，暴土扬长，随风飘逝。在清河门牧口市不远的大道上，泛起一条长龙，巨大的轰鸣声盖过了人畜杂音。集市上的人群和牲畜，仿佛被施了魔法，都傻呆呆望着一个方向不动了，也仿佛没了声音……
三弟柳桥听说那老毛子是脸煞白、头发血红、眼睛焦绿、鹰钩鼻子扁扁嘴……老百姓觉得这外国人长得跟人不一样，凶神恶煞一般，都叫他们鬼子。柳桥没亲眼见过，想看看这俄国鬼子和日本鬼子有啥区别，虽然距离不太远，可也看不见啊！不用说人了，就是那轰轰隆隆开过去的什么车，还有大炮和什么克，啥啥都看不清。柳桥还真的隐隐约约望见，有长长的大炮筒子，黑乎乎的口子对着这边……要是有炮弹打过来——轰！……会咋样？柳桥想，大家是不是都这么寻思？
不远处，几个人在说话：
“谁说是老毛子啊？——你看见啦墨舞碧歌？”
“嗯呢，我看见啦！看得真真儿的！”
“你能啊，能看见？”
“嗯呢！”
“我咋看不见？”
“你那二五眼……”
“…………”
这边也是议论纷纷：
“老毛子比胡子还可怕啊？”
“听说是……”
“说他们拿着冥币买东西！”
“冥币？那不是烧给死人的吗？”
“就是啊！”
“阿弥陀佛！可千万千万，别朝这边来啊……”
“…………”
那车队确确实实没朝牧口市这边开，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听不见了……尘埃渐渐落定。蓝天下，一群麻雀叽叽喳喳飞过树丛……
集市上的人们，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头毛驴也来了情绪，高声大叫起来……
市场慢慢恢复正常。陆陆续续有几个人想买马，把手伸进郭老帅的袖子里商量价钱，可是最后都没谈妥。
倒是那蒙古老汉卖了一峰骆驼。
一阵“吱吱扭扭……”的声音，引起柳桥的注意，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农民，猫腰弓背，吃力地推着一辆独轮车。那车上有三个不算小的麻袋，麻袋里装的一定是粮食。忽然，那车轮一下子陷进一个不大不小的坑里，农民使出全身力气，两脚打滑，那车轮就是出不了土坑……柳桥赶紧迈步过去，猫腰伸手在车头前一拉，车轮终于出了土坑。
“谢啦谢啦！”农民直起腰赵庭谖，停好车，用衣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眼中充满感激，向柳桥道谢。
“哟！这不是老孟三哥吗？来赶集卖粮啊？”对面走来一位农民模样的中年女人，跟推车人打招呼。
“王二妹子，你也赶集啊？”孟三哥一指王二妹手里牵着的大青骡，“这骡子是水信玄饼？”
“我刚买的，”王二妹一拉骡子缰绳，那大青骡好像不太情愿跟王二妹走，“我家豆腐坊缺个拉磨的牲口，本来想买头驴，我一看这骡子也不比毛驴贵，就买了……”
柳桥一见那头大青骡，大吃一惊——这可是我家的大青骡啊！让三河好的土匪郑三占留在张老凿那了，怎么跑这来啦？
“二……大姨！谁卖你的骡子啊？”柳桥急忙问那买骡子的王二妹，“是麻脸老头吗格力犬论坛？个子不高，有点驼背，头发挺长，差不多都白了，披散着……”
柳桥边说边比划。
“不是不是，岁数不太大，个头也不矮，更不驼背……”王二妹疑惑地看着柳桥澧县天气预报和珅新传。“怎么啦？”
“你买的这骡子是我家的！”
“你家的？”王二妹一双手死死拉住骡子缰绳。
“对，你赶快领我去找那卖骡子的人。”柳桥夺过缰绳递给推车的孟三，“孟……孟叔，你帮着照看一下。——求你啦大姨！”
“孟三哥……”王二妹眼睛看着孟三。
“啊，你去吧！我帮你看着骡子。”孟三明白王二妹的意思，“这小兄弟热心肠，不是坏人。”
很快赶到王二妹买到大青骡的地方，那卖骡子的人早就不见了。问了几个人，不是说没看见，就是说没注意……
柳桥只好垂头丧气地和王二妹回来。其实也没报多大希望。
张老凿啊张老凿，你把我的骡子给谁了？还是你让那个人卖的？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郑三占啊郑三占，自从遇到你……
柳桥抚摸着大青骡的脖颈……大青骡也认出主人，亲昵地用嘴拱着柳桥……
“大姨，这骡子本来是我家的……嗯，丢了……这样吧，商量商量，你花多少钱买的，我给你钱……哦，我多给纸船寄母亲。”柳桥想留下大青骡。
“这……不是钱不钱的……”王二妹面露难色，看看柳桥、郭老帅麦景婷，又看看孟三哥和那个卖骆驼的蒙古老汉。
这时候，土匪小豆包又转了回来，后面跟着十几个土匪崽子牵着十几匹马。
“咋回事啊蒋老三。”小豆包看了看王二妹，“我说，你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不就这么点儿小事儿嘛！老三跟你客气客气，你还不知天高地厚啦。”
王二妹一见土匪，吓得腿转筋，手哆嗦……
“这样吧大姨，你看我这十几匹马咋样？我用我的一匹马换这大青骡。临床营养师我这马你随便挑。”柳桥没理小豆包，看了看孟三，然后看着郭老帅，“郭叔，你看咋样？”
“老三，你傻啊？”郭老帅认为用马换骡子，太吃亏了。
“是啊！那样你不就吃了大亏了吗？”孟三哥也这么认为。
“没关系，就这样吧！”柳桥很果断范骏。
“还愣着干哈？牵马走吧！”小豆包有点不耐烦了，冲着王二妹声音挺大，“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换了我……”
王二妹慌慌张张，连忙随便牵过一匹马，金美幸也忘了跟孟三哥道别，匆匆忙忙走啦！
孟三也怕土匪找麻烦，连忙推起独轮车，加快脚步走了。
“还是蒋公子财大气粗哈，我小豆包可不行啊。你看，我要是用马，还得倒处借。”小豆包冲着柳桥一抱拳，“蒋老三，告辞。——哎！看样子我小豆包还不能走，桃花运来啦！——三妹！你咋来了呢？”
“这不是小豆包嘛，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哥哥。”一个柳桥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那你也不能拿我这豆包不当干粮……”
柳桥抬眼一看那跟小豆包搭话的姑娘，又是大吃一惊！原来那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成家大院后半夜逃走的成三可。
“三可！”柳桥叫出声来，差点冲上去抱住成三可，他忽然觉得想哭玄女心经，想大哭一场。“是你……”
“刘桥！”成三可也看见了柳桥，显然也很吃惊，愣住了血战太行山。“真的是你啊！”
“哟哬哟哬！怎么个情况？”小豆包一下子看出俩人关系不一般，“我说蒋老三，这也太不厚道啦！不用说了，碰上你，我小豆包就是倒霉催的。我这桃花运变成桃花劫啦！”
“三可，你这是？”柳桥没理会小豆包，听这小豆包给自己改了姓凡仙引，很生气。再说，这时候，柳桥眼里只有成三可。
“我跟我二舅来买马。这就是我二舅。”成三可介绍身后站着的一位威武的壮汉，“——二舅，这就是刘桥。——你呢？来这干啥？”
二舅上下打量着柳桥。
“卖马。”柳桥一指身后的十几匹马。
“还不错，啥价钱？”二舅看看马，然后走到郭老帅近前张九龄墓，手伸进郭老帅的袖子里，二人开始“谈”价。
郭老帅看一眼柳桥，柳桥点点头，郭老帅就明白了。
“好，就这样，这十一匹马我都要了。”二舅很爽快，吩咐两个家丁牵好马。
“小豆包，你又来这抢点啥啊？”成三可双臂抱在胸前，暼着小豆包。
“三妹，你看看你，说话咋这么难听啊！——咋还抢呢，我这马是借的。”
“借？说得好听大洋在线，你还过吗？”
“好男不跟女斗。——蒋老三，你都欠我几个人情了？”小豆包翻身上马，看着柳桥，“等有机会，你得还我。——驾！”
十几个土匪，前呼后拥，跟着小豆包走了。
“郭叔，咱们把这俩骆驼买了吧！”柳桥不是商量，那口气是吩咐。
“那你说了算朱枞鹏。”郭老帅也不敢反对，“不怕老蒋骂你就成。”
那蒙古老汉高高兴兴拿了骆驼钱走了。
“二舅你等等。”成三可走到柳桥面前，“你现在干啥呢？在哪儿住呢？”
“我也没干啥……没什么地方……”柳桥欲言又止，想想又说，“我现在跟老蒋，三枪老蒋在一起。——你呢？”
“我在二舅家，二舅家住大庙。”成三可听柳桥说跟三枪老蒋在一起，看看郭老帅，也是欲言又止。“我说小豆包咋跟你叫蒋老三呢，——这样吧，你跟我走！”
“这……现在还不行董岚。”柳桥也看看郭老帅，“有个事儿求你，这大青骡你牵回去替我养着。”
“那你？”
“等我安定了，有机会去大庙……找你。”柳桥想说娶你，没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