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案】提刑公事|绅士溶尸连环杀人案-正经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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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学社
提刑公事
前言
12//8//2017
有三个人，在西方近现代犯罪史上，被形容为为了满足贪欲毫无底线的无耻之徒——多罗西·蓬特，迈克尔·马利克和酸浴杀手约翰·黑格（John George Haigh）。
在上世纪40年代末，约翰黑格为劫财犯下了令人发指的连环杀人罪行，并且为了逃避法律制裁，把被害人尸体全部用浓硫酸浸泡销毁。到被捕时，他声称自己已经杀害了至少九人日落东单，但警方只找到了其中六人的死亡证据形意十二形。他是一名工程师，绅士，受欢迎的美男子；也是一个无赖，强盗，杀人犯，甚至在当时民间传言中，是吸血鬼。

//注意：此案一点血腥图片都没有，不是我不想放，是凶手和警察都不爱照相 :-)
时间：1949年2月18日
地点：英国苏赛克斯郡克劳利镇某棚屋
拳头大的白炽灯被一根长长的黑色的电线从砖砌的天花板上悬吊下来，暗淡的光线让原本脏乱的地板和工作台染上更令人难受的昏黄。
一个穿着整齐的黑发男人正蹲在门边，把波斯羊羔皮大衣从刚被他枪杀的老年寡妇身上脱下来。被害人背后有一个小血洞，尸体还温热。她受约翰黑格邀请来到他的工作室，没想到刚一进门，就被一把点38口径的左轮枪抵在身后，一枪毙命。
黑发男子正是约翰黑格。
确保寡妇身上的财产被搜刮一空后，他熟练地从腋窝处把尸体抬起来，丢进工作室里一口半人多高的汽油桶，戴上防毒面具，开始往里面倾倒早已准备好的浓硫酸校傲江湖。
三氧化硫的气味瞬间充斥了狭窄的房间。富含水分的眼睛首先被腐烧碳化，然后是皮肤，新鲜尸体的头颅很快融化成挂着烂肉的骷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体内的脂肪会溢出到桶边，整个人只剩下零散发黑的骨骼，结石和假牙，肌肉内脏全部化成恶臭的污泥。
约翰黑格早已习惯了面前的场面，因为这个过程他早已驾轻就熟。他拿起枪和财物，锁上摇摇欲坠的木门，扬长而去。
1944年秋天，伦敦翁斯洛酒店来了一位新客人。
这位新客人很快引起了酒店里许多富太太的注意嫡女正妻。他很年轻，出生在1909年，只有35岁。他衣着光鲜，而且很讲究，一双皮鞋永远擦得发亮，量身定做的西装他能够每日一换；他的胡子修剪得很整齐，一头黑发梳理地服服帖帖；他谈吐非常风趣，又不失优雅，尤其对圣经和古典音乐有许多独特见解；他自称是个工程师黄艳泽，也是个发明家，又弹得一首好钢琴——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上流绅士。
这座坐落在肯辛顿的酒店仿佛战时的避风港。虽然资源相当紧缺，里面的长期住客却也过的非常安逸。他们大多是来躲避战乱的富人。
虽然新客人约翰黑格并非出身贵族，但能够承担起这里五磅一周的房费加上10%的额外服务费，他肯定身价不菲。融入了翁斯洛酒店的权贵小圈子之后，黑格时常参加他们的私下赌局。人们还留意到，黑格的脾气非常好，甚至有一次被别人无意拿烟烫到手，也只是笑笑作罢，毫无责怪。
人们对他的来历毫无怀疑沃百富，还因为他是当地富豪麦斯温的至交。他原本是麦斯温的手下，但两人非常要好，麦斯温亲自将他介绍给了自己的父母。当时，麦斯温已经和人们失去联系有一段时间了，据说是为了躲避兵役带着妻子暂时逃到了苏格兰。他的离去非常突然，连父母都没有临时通知。在他走之后，黑格一直帮他打理着他的房子和出租的商铺，还尽心尽力地照顾着麦斯温的父母，直到1945年他们得到麦斯温的消息离开英国。在战乱时代，这么纯粹的友谊已经很少见了诡域档案。麦斯温为了答谢黑格水浒新传，还把自己的汽车拱手相送。
黑格在酒店断断续续地住了将近三年。酒店的常旅客之一，亨德森医生成为了黑格的好朋友。他知道黑格作为工程师，有时候收入并不稳定，所以在黑格手头紧的时候，会邀请他为自己在家举办的聚会弹钢琴赚些外快。他的妻子也对这位年轻的绅士非常欣赏，在聚会空闲时间带着他参观自己的房子。
这天，在闲聊的时候，黑格向亨德森提起了自己的工作室。
“……在克劳利镇上，是租下来的。我闲着没事就会去琢磨一下我的小发明逝夏。”黑格扶着餐前酒的酒杯，他只有在晚饭前小酌一些，从不酗酒，也不抽烟。“明天中午我开车送你过去看看吧，晚餐时间回来。你一定会喜欢的。”
亨德森先生欣然前往，但那天晚饭过后，他们都没有回到酒店。
第二天，黑格独自开车回到肯辛顿，焦急地找到了亨德森夫人，说亨德森先生突然病倒了。亨德森夫人大惊失色，连忙换好衣服，带上些常用药，坐上了黑格的车。
1947年夏天，亨德森的家人收到了亨德森夫妻的信，他们变卖了所有房产去南非旅游了，可能要长住一段时间。可惜他们的宠物狗Pat不能跟他们一起长途旅行，所以他们把它托付给了非常信赖的好朋友，约翰·黑格先生。
Kensington当地富豪麦斯温(Mr. McSwan)
奥利弗·杜兰迪肯是律师约翰·杜兰迪肯的遗孀，1949年她68岁。虽然已是寡妇，但她既不丧气也不失风韵，是翁斯洛酒店的常住旅客之一，扮相奢华。说起约翰黑格，他们也算认识了好几年，是旧相识。虽然偶尔酒店里会流传一些他根本不是真正的上流人士之类的传言，因为他有时候会从酒店消失一段时间，房费也欠着，但杜兰迪肯夫人不以为然，因为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总会回来补齐欠款，而且他风度翩翩，一双巧手，做工程师，偶尔手头紧也不是大过。
这天杜兰迪肯夫人与约翰黑格相谈甚欢。夫人说到人造指甲的事情，她听说人造甲片让美甲更加完美，指甲油也更不容易脱落，她很感兴趣。黑格听到这里，就顺口提起了自己的工作室。
“我自己有一辆跑车，可以带您一起去，就在克劳利镇上。我经常在里面鼓捣一些小发明。”黑格的笑容非常迷人，吐字也很优雅刘乐飞，“明天上午我开车送你过去，我们可以在那里吃点东西，参观一下我的工作室，然后赶回来一起吃晚餐。”
“你一定会喜欢的。”
奥利弗·杜兰迪肯(Olive Durand-Deacon)
在进入工作室的一刹那，杜兰迪肯夫人就被一把左轮枪抵住后背，一枪毙命。
约翰·黑格将她身上的财物劫掠一空，用强硫酸溶解了她的尸体。
两天后，警察接到报案，从不外出过夜的杜兰迪肯夫人已经失踪两天。他们很快锁定了她的最后联系人约翰黑格，并突击搜查了他的工作室。
工作室脏乱无比，整个后院散发着一股恶臭，垃圾遍地。约翰·黑格也被警方逮捕。
1949年7月18日，约翰·黑格被送上法庭。作为强酸溶尸，只为劫财的杀手，在开庭前他就受到了媒体的极大关注。当时由于赌博，黑格早已无力承担雇佣律师的费用，但世界新闻报社为了得到来自他的一手资料，出资为他请了律师，申请无罪辩护。
即使被押送出庭，黑格的脸上也带着笑容。
他坚信自己是无罪的。审判前他接受采访，向媒体大肆宣传自己从小就觉得自己是被血腥支配的人，他需要靠吸血才能存活，每个被害人的尸体被强酸融化之前都被他吸干了血。于是在媒体报道中衫本彩，他的形象成为了一个有妄想症的吸血依赖者。如果精神病的罪名成立，那么他就有死刑豁免权，在精神病院度过自己的余生。
他还知道，在当时的西方司法界，有这样一条潜规则——“无尸无罪”，这也是黑格用强酸销毁尸体的原因。
可惜这一次，杜兰迪肯夫人的尸体并没有化地那么干净。警官和法医在黑格租借的后院里找到了28磅人体脂肪，一只较为完整的左脚遗骸，大小与杜兰迪肯夫人的鞋码吻合；几颗胆结石，几块盆骨碎片，和一副完整的假牙。
杜兰迪肯夫人的牙医在法庭上当场认定这是他亲手为她配的假牙，每一幅假牙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们还在工作室里找到了一张干洗单，干洗物品是属于杜兰迪肯夫人的波斯羊羔皮大衣；一个手包，和一个化妆品盒。
即使没有尸体，法官也认定了杜兰迪肯夫人的死亡事实。约翰黑格被判处绞刑。
1949年8月10日，约翰·乔治·黑格被绞死牛奶歌。
真相
1. 第一名被害人麦斯温是黑格的雇主，即使黑格曾因盗窃罪被捕入狱，他也不计前嫌地雇佣了他，还将他介绍给了自己的家人。1944年9月9日，黑格把他骗到地下室，用钝器击打其头部致其死亡，然后用浓硫酸腐化了他的尸体，遗留物倒进下水道的出入检修孔里。
2. 杀害麦斯温后，黑格伪造了一封书信给麦斯温的父母，霸占了麦斯温的房子和车陈天会，又伪造了地契，出售了麦斯温绝大多数资产，获得了4000英镑，这在战后的英国是一笔巨款。因为当时在信件上说的是为了逃避兵役，战争结束后麦斯温迟迟没有回来，终于让麦斯温老夫妇起疑，黑格为了掩盖真相，将老夫妻骗到同一个地下室，用同样的手法将他们杀害并销毁了尸体。
3. 黑格用来自麦斯温的赃款住进了翁斯洛酒店，认识了亨德森夫妇，并在亨德森邀请他为他们弹钢琴的时候，借参观屋子的时机窃取了亨德森的.38口径左轮枪，用这把枪在工作室杀害了亨德森夫妇。销毁尸体后，他又伪造了信件和文件，使亨德森的家人以为他们去南非旅游了，并变卖了他们的房产，获得8000英镑。不过他没卖掉他们名贵的宠物狗Pat，因为他自己也很喜欢，就留下来养了。
4. 黑格不知道胆结石不会在酸里融化。假牙也不会。他直接把一桶黑漆漆的东西倒到工作室后院的石堆上天使不在线。
5. 侦探决定深入调查黑格不是因为前几个人的失踪可疑，而是刚好查到了他1944年前的盗窃记录。但是黑格当时根本来不及收拾一片狼藉的毁尸工作室（里面什么发明都没有快乐家家车，就是用来杀人的）。杜兰迪肯夫人的遗骸是警官和法医一点一点捡出来的。
6. 被定罪以后，黑格也非常轻松，魔兽工程还对着看守警官邪魅一笑问“你知道从监狱里逃出去的几率有多大吗？”警官没有回答他，他也没有逃出去，他毫无悬念地被绞死了。
7. 除了杜兰迪肯夫人有一点残骸留下，其实杀害其他几个人本来是没有证据的，都是他自己招的，他还说了另外三个人的名字，但警察一直找不到那三个人，所以一般认为他是杀了六个人，说九个是他自己在吹牛逼:-) 他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他坚信，没有尸体，就不能被定罪。
后记
Corpus deliciti是一个西方法学名词，意指犯罪事实。在原始含义中，这个词语代表受害者的尸体。从17世纪到20世纪中，西方司法界一直有一则不见尸，不定罪的条文，因为在法医技术尚不发达的年代，如果没有尸体，就很难证明一个人真的死了。
约翰黑格在被审判的时候亲口说出了这个词，但是很明显他误解了。如果他真的有能耐让尸体变得渣都不剩可能还有点希望，但是当时搜查出的间接证据足以致他于死地。
直到今天依然有很多找不到受害者尸体的杀人案，钱景峰并不是每一起都有像酸浴杀人案一样有这么明显的间接证据。由于西方的陪审团制度，很多时候来源随机的陪审团并不能准确拿捏间接证据的可靠程度（比如单纯证词），所以即使无尸无罪的条文在今天已经被彻底废除，仍不能避免冤案发生。但不可否认的是，完美杀人犯已经很难存在于现代社会了。
如今的法医侦测技术日渐发达，法律也在渐渐完善，现代的杀人悬案，尤其是连环杀人悬案越来越少，也和法医技术越来越先进有很大关联。
当然虽然破案的手段进步了，个人防范是即使靠科技也不能被完全完善的。杀人犯可以有许多动机，为财为色为仇，也可能是任何人。在尊重他人生命的同时，我们也要保护好自己。
正经说案，提点刑狱，三审定谳，下回书，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