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晓晨胆儿粗！敢在北京爱一个尿毒症病人-真实故事在线

雷晓晨
最具故事性的
非虚构写作平台
写人生亲历，绘浮世百态
前几天，我接到了一个读者电话。
“我是知音的忠实读者，也是一名尿毒症患者。这么多年，我一直靠透析活着，活得难，但从来没想过放弃。这是因为多年前，我看过知音的一篇稿件，主人公是我的精神领袖，这样说，毫不为过。
文章的主人公叫郑杰。
不久前，我幸运地等到了肾源，换肾成功。转眼，竟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想知道，郑杰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我按照当年稿子中的信息去查找，可惜，他的淘宝店铺竟然不存在了，他当年的女友也在多年前，从文中的单位辞了职。
我想跟知音求助，看能否找到他，想知道他现在生活的怎么样……”
这名读者提到的那篇文章，编辑正是我，8年前的一篇文。读者打电话到了别的部门，同事确定编辑是我，告知了对方我的电话，读者辗转联系到了我。
之后，我曾多方联系，一样没有找到主人公的踪迹。
8年，不长，转瞬即逝，仿佛还在昨天。
也不短，很多人，从此生死茫茫。
偌大的北京城，我想问一声，郑杰，你在哪里？在越来越高的房价面前，越来越高的房租，越来越高的生活成本面前，你是否一切安好？
以下，为我编发的原文。
了了宝宝

这是真实故事在线的第145个故事
一
2010年4月1日晚上，北京市海淀区上地城铁站外的小广场上，有个老人在兜售热腾腾的烤红薯。
一辆陈旧电动自行车，从不远处的巷道里驶出来，车上，是郑杰和他的女友程雪芳。走到红薯摊前时，郑杰执意要给程雪芳买一个烤红薯，程雪芳低声嘟囔：“太贵啦！我又不饿。”郑杰却拣了最大的一个红薯，称了重，付了钱，然后剥了给女友吃……
今天，原本是这对恋人定下的结婚日子。而郑杰却郑重地跟女友提出：婚不能结了，爱到秋天就分手。这已经是今年春节以来，郑杰第三次向程雪芳说这话。
程雪芳没有做声，而是伏在男友的后背，双手紧紧箍着他，如此用力。对程雪芳来说，用这样沉默又执拗的方式，在男友背后传递她的决心和勇气，已经是她坚持了整整13年的方式。
二
1997年9月，17岁的郑杰从房山初中毕业，成为北京通县第一职业学校电脑班的一名学生。他是学校里唯一拄着双拐的孩子，因为小儿麻痹症，他的脚接受过两次手术，最终还是小腿萎缩而残疾。
但这个瘦弱男孩却有一张英俊的脸，弹一手好吉他，能把张学友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他阳光，学习成绩也棒，这些都促成了他最终被学校破格录取。
因为身体残疾，郑杰为了少上厕所，一天喝很少的水，吃饭时就托同学带，常常在教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背郑杰上厕所、帮他打饭都是男同学。那些十六七岁的青涩女孩，还没有一个人有勇气走近他。
1997年11月的一天下午，郑杰的电脑班和隔壁的美术班一起上体育课，他一如往常地待在教室里看书。已经有近6个小时没上厕所了，郑杰突然肚痛难忍，他拄着双拐走到教室门口，期望看到能帮助自己的男生。
这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郑杰，你不舒服？”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大眼睛、披肩长发、嘴角有酒窝。郑杰不好意思说自己内急，那个女孩一边说“死要面子活受罪”，一边蹲下身让郑杰趴在自己背上，背起他就往楼下跑去……
17岁的男孩，第一次趴在一个同龄女孩身上，长发随风拂动，郑杰的心痒痒的了。
上完厕所后，郑杰出门，看到女孩还在等他。同学们都回教室了，他不好意思要她再背自己，这时，女孩笑着告诉他：“我叫程雪芳，隔壁美术班的。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吱声。”然后，蹦蹦跳跳转身而去……郑杰从此记住了漂亮大方的程雪芳。
三
1998年初春开学第一天，那个经常给郑杰打饭的男生突然说：“我不能帮你打饭了……”郑杰低头，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儿，我自己行。”男同学接着说：“你表妹她说要帮你打饭。”表妹？郑杰诧异间，看见程雪芳笑吟吟地站在面前……
家里为郑杰治病欠了不少债，他还有个妹妹在读书，所以他的生活费很少，每次打饭都只有一个素菜。程雪芳帮忙打的饭，却有几块肉。她神秘兮兮地说：“食堂师傅是我大姨，我打的素菜也有肉。”此后，每次程雪芳带回的饭盒，果真都有一些荤菜。
1998年9月，伴随郑杰多年的一处背部硬块突然疼痛难忍。父母带他去医院检查，医生的话让他们震惊不已：他的后背长有畸胎瘤，而这也是导致他走路时，双脚向里绕的根本原因。“你没有患小儿麻痹症。是误诊！”
医生的话几乎让郑杰的父母要崩溃了。郑杰镇定地安慰妈妈：“尽管我这个样子，也从来没有人嫌弃我。”同学们去病房探望郑杰，许多人得知他的遭遇后都伤心愤怒得落泪。唯有程雪芳说：“命运给你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你报之以歌，让我感动。哥们儿加油！”
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郑杰回到学校三天后参加期中考试，成绩是年级第二名。那天程雪芳给他带的午餐盒里，有煎鸡蛋、土豆烧牛肉。她说，自己跟大姨说这个朋友住院三个月依然考了第二名，所以大姨特地奖励他这份丰厚的午餐。
其实在住院时，郑杰就听同学说过，程雪芳根本不认识食堂的人，她每次都把自己的荤菜给郑杰拨一大半……
虽然不能确定程雪芳的真实想法，但郑杰已没法控制自己了。1999年12月的一个晚上，郑杰将她叫到操场上的篮球架下：“你愿意一直给我打饭吗？”
程雪芳明白他的意思，却故意说：“我们难道一辈子吃食堂？”郑杰又说：“你如果愿意一直给我打饭，那我就为你开一间食堂！”程雪芳低声答道：“那就试试吧。”
从此以后，校园里多了一道特别的风景。娇小的程雪芳背着郑杰，从三楼去一楼的厕所，然后赶在上课铃响之前，她再气喘吁吁地背他回到教室；午餐、晚餐时间长，程雪芳扶着郑杰去食堂，已经知道他们故事的食堂师傅，总是“不小心”地在他们的素菜里落下半勺荤菜。
本来禁止学生早恋的学校，也对他们俩大赦，郑杰的班主任告诉他：“努力考上大学。这样你才能为心爱的人创造幸福的未来。”
四
2000年9月，郑杰和程雪芳各自以班上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海淀走读大学。
大学里，也有高大英俊的男孩儿不知情，对程雪芳展开爱的攻势，她委婉拒绝道：“我早已找到了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孩了呢。”郑杰取笑程雪芳：“小丫头，我这棵树摇摇欲坠，老在我这里吊着会出人命的哦！”她就说：“我一直守在你旁边，怎么会摇摇欲坠呢？”
2003年夏天，郑杰和程雪芳大学毕业。
毕业后，这对恋人在圆明园“画家村”租了一间小平房，开始了同居生活。程雪芳的家在密云农村，家里还有一个小她7岁的弟弟，而郑杰的父母虽然是工人，多年来为他的手术也负债累累。他们没有向家里要一分钱，当然，谁也没有跟家人说谈恋爱了……
两人很快都找到了工作，程雪芳在一家公司做网页设计，月工资800元，郑杰做程序设计，月薪1100元。两人兴致勃勃地规划未来：2008年奥运会举办前买一套房子，2010年春天结婚，2012年生孩子……

（郑杰和程雪芳在出租屋）
为了这些宏伟目标，程雪芳细致规划他们并不多的收入，房租200元、各自给家里200元，两人其他开支不超过800元，每月雷打不动存1000元。
郑杰厨艺很好，连续一个月吃土豆丝，程雪芳都不觉得腻。而每天上班，她都用自行车先将男友送到单位。
2004年9月，郑杰所在公司换了领导，对方以“影响公司形象”为由将他辞退。程雪芳破例为男友准备了一桌饭菜，“你不上班了，我以后骑自行车可以跑得飞快啦！回家就可以吃饭喽！”
郑杰没做声，他不甘心在家做个“全职主夫”，他必须去打拼，名正言顺地跟女友求婚。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郑杰找工作处处碰壁。
11月的一天晚上，程雪芳的自行车后座上绑了一个大纸盒。“我跟同事买的旧电脑。你在家开个淘宝店。”她这样做，心里想的是男友不再为找工作而受气……
五
郑杰的网店很快开张了。卖小饰物，所得有限。不过，程雪芳的月薪已经有2000多元，她就安慰男友：“我一个人的工资跟当初我们俩一样多，房租、水电都没涨，我们过的依然是好日子呢。”
她所谓的“好日子”，是住在逼仄寒酸的小房子里，无论寒冬酷暑，每天骑两个小时的自行车上下班、是一个月吃一次肉、三年不曾买一件新衣服……
2006年夏天，郑杰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公司做程序设计。
这个时候，在两人相恋9年时，程雪芳跟父母提到了郑杰。父亲听完郑杰的情况，当场就火了：“你可不要带他回来！”
——天底下的父母都是想将女儿托付给能给女儿幸福的人。但是，没隔几天，程雪芳把郑杰带回了家。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礼貌的男孩，妈妈长叹一口气说：“这么多年你对小芳也不错。但是……”程雪芳夹了一块肉塞住妈妈的嘴。
这个家庭没能拗过女儿爱的决意，郑杰慢慢融进了这个家中。
六
一切妥妥的了。父母同意了，手头有3万多元存款，再攒几年就能买房子了……两个年轻人喜滋滋地开始规划未来。可是，2007年3月开始，郑杰的状态比以前更严重：常常恶心呕吐、尿血。程雪芳把他送到海淀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肾衰竭（尿毒症）晚期。马上住院治疗！”
程雪芳很懊悔，一年多前，郑杰就出现了乏力和头晕的现象，但自己却没有催他去医院。她默默地走到郑杰身边，将实情告诉了他。对于这个历经磨难的男人来说，告诉他实情比隐瞒更好。
“我们分手吧。”郑杰沉默片刻后，竟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交往多年，程雪芳第一次骂男友：“你是想活活等死，要我也愧疚而死吗？马上给我住院！”她去银行取了所有积蓄，为郑杰办好了入院手续。
尿毒症最好的办法是换肾，但是费用昂贵，程雪芳选择了用透析维持男友生命。每周做两次透析，每次480元，加上其他药费，郑杰一个月要花去8000元，3万多元只能维持4个月。她去男友的街道办，软磨硬泡，终于为郑杰办了医疗保险。
这样，85%的透析费就可以报销。程雪芳月薪4000元，吃最便宜的米、蔬菜和油，勉强可以应付。她没有时间陪男友，给郑杰的妈妈打了电话。
看着无怨无悔跟着儿子的程雪芳，郑妈妈说：“孩子你走吧。阿姨不怪你……”程雪芳说：“阿姨，您要再说这种话，我就带郑杰去外地治病去！”
她没有跟任何人开口借钱，一如既往地按时上下班。两个月后郑杰出院，程雪芳咬咬牙，在海淀区城铁上地站附近，租了一间13平米的平房，放下家具后仅够两人容身，月租750元。程雪芳告诉郑杰：“这是我们6年来住的最好的房子。屋内有宽带，窗外有阳光。”
透析很痛苦，治标不治本，没准哪天还会在透析中死去。2008年3月的一天，看着看起来比同龄人大许多的女友，郑杰突然大叫着：“你快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程雪芳转过脸去，眼泪夺眶而出。只一会，她起身推起门外的自行车说：“我带你去地铁广场上兜风去。”她支好自行车，像不再年轻的妈妈去抱她早已长大的孩子，吃力地将郑杰拽上后座。
3月北京的夜，很冷，风刮在脸上刀割一般。程雪芳却踩得一身汗，她说如果郑杰的身体能好起来，即使两人穷得只剩下这辆破自行车，她也会像迪斯尼动画《小美人鱼》的爱丽儿一样，大声欢唱着朝前冲……
七
就在第二天，郑杰听医生说，一位患了尿毒症的76岁老爷爷去世，他78岁的老伴，竟服安眠药随他而去。那一刻郑杰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会用比热爱生命还要勇敢的心，去守候爱情。他下定决心，要乐观向上、好好治疗，等待奇迹的发生。
2008年底，甲型流感严重，市面上的口罩常脱销。郑杰在“淘宝网”上注册了一家“太阳雨个性印象”网店，专售口罩。他回家向妈妈讨教怎样使用缝纫机，然后把家里的缝纫机带回出租屋。女友上班时，他学踩缝纫机，一遍遍设计口罩图案，然后去外面买布，在布上印制图案。一个月后，郑杰的淘宝网店正式营业，第一个月，竟然有1000多元盈利。
有一天，郑杰想起，他得缝只最特别最深情的口罩，而这，只属于程雪芳。于是，他歇业三天，开始给女友设计缝制他心中最美的口罩。
2009年“情人节”晚上10点多，郑杰让程雪芳闭上眼睛，然后给她套上了一个口罩。那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口罩，蔚蓝色的底子上，用发光的布料绣上了一颗闪光的星星，打开来，是一个缀满繁星的钻石般的天际。“这么多年，我不曾送你什么礼物。但我一直想给你的是：碧蓝天空里，许给你一个浪漫繁华的婚礼……”他顿了顿接着说，“如果你离开我的话，也许就有更好的男人，能把这个梦变成现实。”
程雪芳说：“我最大的梦想，就是陪你走到生命尽头。
不久后，郑杰用卖口罩的钱买了辆二手电动车。然后，他急不可耐地骑着车去程雪芳的公司门口接她。坐在他身后，看这个男人迎着春风，哼着歌，想他的生命一天天凋零，但内心一如当初坚强……程雪芳在心底跟自己说：“明年这个时候，我要嫁给这个男人。”
八
2009年11月，医生告诉程雪芳：郑杰的病情加重，透析次数要改为两天一次。她笑脸盈盈地答应，等医生走了后，却躲在卫生间里大哭。网店连续几个月生意不好，她的工资捉襟见肘，而郑杰的父亲刚去世不久。“我接下来怎么办？”第一次，程雪芳感到了无助……
直到这时，程雪芳才把苦闷告诉一位初中同学。同学在密云在线论坛发了帖子，号召大家帮助程雪芳。12月的一个周末，程雪芳的几个儿时玩伴，带着爱人来到她的出租屋。她的朋友们流泪责备：“你怎么这么傻呢？”同学买来了大米、油，三百、五百地捐款，程雪芳连连推托：“我们还行。透析的费用我们有。”
郑杰的小学同学也结伴来看他，然后是他们俩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一直蒙在鼓里的程雪芳父母，这才知道郑杰已患尿毒症3年……父亲给女儿打电话，还没说话就被女儿堵上了：“爸，我不会离开郑杰。”
过了几天，程爸爸找到郑杰，声泪俱下地说：“如果你真的爱小芳，就放她走吧……”郑杰沉默许久，然后说：“爸爸，我听您的。”程雪芳回到家时，郑杰已经准备好晚饭，他一边给女友夹菜一边说：“你要多吃点，再长胖些。你要永远这样乐观勇敢……”程雪芳放下筷子，突然哭出声来。她预感到郑杰不对劲。
电脑旁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分手协议”：“如果2010年秋天，郑杰的病情和经济状况得不到改善，程雪芳就必须跟他分手。如果程耍赖不干，郑就走得远远的。”“协议”下面，有郑杰的签名和手指印。
程雪芳惊呆了，她知道，每一个字都是郑杰的泪水泡出来的。他，在生命最无助的时候，又哪会舍得自己离他而去？但是，为了自己的幸福，他想出了这份“协议”。
看着“协议”，程雪芳擦掉眼泪。此时，她更加坚定地告诉自己：郑杰不能死，这样的男孩得活下来。而北京的天空下，必有着一颗又一颗伟大的心灵，来温暖这个苦命男孩及我们苦命的爱情。
九
郑杰睡着后，程雪芳起床，注册了博客，开始写自己和郑杰的故事。一些网友被她的故事感动，他们自发组织起来去看望这对恋人，送上水果、大米、钱，还有祝福。但他们很快意识到，这点帮助对郑杰微不足道。他们给北京电视台《7日7频道》栏目组打了电话。
3月8日，在短短5分钟的电视节目里，北京和许多观众被程雪芳感动得流泪。第二天，程雪芳的父母第一次去女儿和男友的出租屋，程爸爸对郑杰说：“你要好起来，小芳的嫁妆我们准备好了。”
郑杰去海淀医院透析时，总有人抱了鲜花去病房看望他；每逢周末，就有人从北京四面八方来到他们的小出租屋里。3月18日，程雪芳工作的一百易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给郑杰送来了5000元，密云县红十字会表示，他们已经完成了郑杰的大病救助申请程序，如果他进行换肾手术，将会给予尽可能大的救助。
尽管所收到的捐款，对花费巨额的换肾手术还是杯水车薪，但程雪芳却满怀信心地为郑杰奔波。而30年来第一次，郑杰正在为违背他和女友的约定而努力，违背他定的“爱到秋天就分手”的协议，他需要乐观、自信，需要在做完透析后，在出租屋里做口罩，他还要在女友下班前，为她准备好热气腾腾的晚餐。
所以，如果你在浏览淘宝网时，发现一个名叫“太阳雨个性印象”的店铺，请一定要进去看看。如果店铺的“公告”是这样的：“店主每周一、三、六下午透析，当天订单延后到次日发货。”请买下一个口罩，因为口罩背后，隐藏了世间最芬芳、绵长的一个爱情故事。
程雪芳说：“我用坚持13年的方式，求证这个世界还有着爱情。求证爱在秋天不分手，执拗地等他春天迎娶的承诺。我祈求每一个戴上我们口罩的人，从此能抵御一切灾难和疾病。我恳求每一个戴上口罩的人，能默默祝福店主郑杰，还能和无数个春天约会、还能在数十个深秋里，弹吉他、唱歌、踩缝纫机、为家人下厨做羹汤……”
【宝宝手记】
“太阳雨个性印象”这个网上店铺已经被注销了，郑杰究竟身在何处？是否安在？北京的高楼大厦之间，是否还有他和程雪芳坚定的身影？
我们等你回应！我们等待认识他们的人，提供线索，让我们能有机会对这对坚韧的爱人说一声：有你们，北京城暖了。
7月26日推文留言点赞排名第一的@菇别闹闹闹请在后台与我们联系，会有小惊喜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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