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晓晨

雷晓晨腹黑霸气女大PK,赢的不是李未央也不是甄嬛,而是她!-古风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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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晓晨

顺安府城的城郊,伫立着一座阴森幽黑的府第。红漆朱点,灯色朦胧。
这里,就是顺安白府的锦绣别苑。而今,长年被空置的这里,日前,却忽然住进了一大群人。忙忙碌碌,忙里忙外的。有好事者前来打听,这才知道,原本是顺安府的少夫人,怀胎十月,现在,就在这里待产。
顺安白府,可是知府白焜的府第,少夫人段青茗,则是他的儿子白远皓的妻子。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在白府待产才是啊,怎么会来到这个荒凉的别院呢?
于是,又有好事者猜测,这个少夫人,怕是失了宠,所以,才落到这步田地的吧?
无论好事者如何猜测,别苑之内的一切,已经开始按班就部地进行。
别苑之中,一片寂静!只有居于别苑后厢的一间屋子里,灯火通明。人进人出。看那架势,是少夫人,就要生产了。
只听重重的木门“吱呀”一声的响了。有人打开屋门,端了一盆子的血水出来。
雕着繁复花纹的木门乍开又合,将一屋子的血腥气息掩盖在内。
血。
无数的血,宛若小蛇,从山水油墨画的屏风后面蜿蜒而出。染湿了陈旧的青砖地面。泛着浓浓的铁腥的气息,顿时蔓延在整个空间。
随着一个隐晦的手势,屋子里所有的丫头们,全部都鱼贯而出,将重重的木门再次掩上的时候,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只剩下躺在床上的主子,近前侍候的嬷嬷,还有一个脸色阴沉的大丫头。
一个气息虚弱、带着急切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田嬷嬷,是少爷还是小姐啊……快,快抱来给我看看。”
透过昏黄的灯光,可以看出,那个躺在床上的女子,年约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她,眉目如画,秀气精致,略有不足的是,她的肤色微黑,不似寻常人的白皙剔透。可是,这一切的美中不足,却被一双水润般眸子给弥补了。她的一双眸子,宛若散落在山泉里的明珠,当看到你的脸上时,宛若七彩的阳光映照,散发着柔和、温润的光芒。
这是顺安知府公子白远皓的正室妻子段青茗。因为府内忽然传染疫病,已经到了十分临盆的她,才不得不到这座偏僻的别苑里待产。眼下,刚刚临盆。
听到段青茗的问话,一侧的田嬷嬷的脸上,流露出几丝讥诮,几丝阴沉的神色,她的话,也是阴恻恻的,在这个空荡荡的空间,带着令人齿冷的余韻。只听她淡淡地答:“回大小姐的话,是位小少爷。”
田嬷嬷的声音,是机械化的。在风起飘摇的灯光下,她一张爬满皱纹的脸,被忽明忽暗的灯光飘闪着,缓缓响起,。乍一入耳,令人心里发毛。
因为生产不顺的缘故,段青茗足足折腾了两天一夜,才生下了这个孩子。她全身的力气,早被榨干了,被撕裂的下体,还在不停地流着血,蔓延了整整一床。可饶是如此,她水润般的眸子,却紧紧地盯着田嬷嬷刚刚包好的婴儿。语气中,竟带了说不出的哀求,以及急切:
“田嬷嬷,快把少爷抱来给我看看啊——”
那是她九死一生才生下的孩儿啊,这是顺安白府的嫡长子,也会是段青茗一生的依靠啊,现在,段青茗只是一个跨越了生死的母亲,想抱抱和自己骨肉相亲的孩子。
看到段青茗的眸子里,透出不顾一切的神色,田嬷嬷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抱紧了手里的婴儿,她的脚步,竟然“登登登”地连续后退起来。
小小的婴儿,虽然刚刚出生,可是,却已经睁大了眼睛,此时,他静静地躺在田嬷嬷的怀里,咕噜噜地左看右看,既不哭,也不闹。小小的脸上,有一种近乎冷凝的神情。
段青茗望着田嬷嬷越来越诡异的神色,心里蓦地升起一种不详的感觉。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猛地直起虚弱不堪的身体,遥遥地对着田嬷嬷怀里的孩子,就要起床过来。
血,仍然在流,段青茗身体虚脱,头晕眼花。可是,她仍旧支撑着,虚弱地说道:“孩子……我的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啊,你怎么不肯给我?
明亮的灯光,照映着田嬷嬷一脸折褶的脸。她的厚唇微微地蠕动了几下,终于干涩地开口说道:
“大小姐,奴婢劝您还是再等一下吧,再过会儿,二小姐就要过来了……”
没有忽略田嬷嬷眸子里那抹疑似残忍的笑。段青茗明显地愣了一下。她生下的孩子,为什么要等段玉兰过来?
心里不详的疑云越来越浓了,段青茗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神色也变得慌乱起来:“田嬷嬷,你倒是先将少爷抱给我看看啊……”
田嬷嬷只是闭紧了唇,不动,也不答话。
空气中,有厚厚的积云压抑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哟,这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果真不一样呢……”一个清脆无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着声音,一个俏丽的身影,踏着满室的灯火,慢慢地走了进来。
那个女子,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她的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同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外罩一层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在灯光的暗影下,闪着流光溢彩。
这个女子,正是段青茗的亲妹妹段玉兰,也是段青茗庶出的妹妹。
此时,段玉兰款款进屋,她眉眸含笑,秀眉高挑,一双妩媚的眸子满含讽刺地看着不停流血的段青茗,保养得极好的脸上,流露出残忍而讥讽的笑来:
“我亲爱的姐姐,我来看你了!”
段青茗咬了咬牙,说道:“你来做什么?”
段玉兰媚眼如丝,神情诡异。她挑了挑眉:“呵呵,我自然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的呃!”
段青茗的心,犹如暗水结成的沉冰一般,不断地下沉,下沉。她横眉,不客气地说道:“你放心好了,即便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段玉兰蓦地笑了起来,她笑颜如花,几乎要笑出眼泪出来:“难道姐姐没听说过么?这生一次孩子,可是要踏进鬼门关一次呢,这鬼门关可并不好出,谁知道姐姐还有没有上次的好运气呢?”
段青茗的心,忽然冒出一股一股的寒气。
段玉兰的声音,再一次缓缓响起,带着残忍,还着轻蔑:“不如,让我亲爱的姐姐来猜一下,我会不会让他活下去呢?”
……
看到床上的段青茗震惊,痛苦。瞟向门口的眼神,似带着几分希冀,段玉兰薄唇一撇,得意地大笑了起来:“我说姐姐啊,你也别枉想着相公会来救你……而且,让我偷偷地告诉你吧,他就在这扇门外,你要见他么?”
段玉兰的话,充满了残忍的冷意,可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段青茗,却丝毫未觉。霎那间,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相公来了?
相公来了,她和孩子一定都会没事的是不是?
段青茗知道,白远皓宠极了段玉兰,向来和她须臾不离。但凡段玉兰停留的地方,白远皓就在附近。
虽然,白远皓在平日里,纵容段玉兰是过了些。可是,顺安白府可是名家,而且,现在更是关系到嫡子的命运,白远皓作为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应该不会准段玉兰在这里胡作非为的吧?
想到这里,段青茗急切地撑起虚弱至极的身子,她朝段玉兰冷道:“我要见相公!”
这个孩子,是白府的嫡长子,相公一定会想办法保住她的不是?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然而,段玉兰轻轻地“嗤”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望着段青茗摇头:“我亲爱的姐姐,你可真幼稚呢……难不成你以为,你想见相公,他就得见你么?那么,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你生了个儿子,这进来的,却是我,而不是他呢?”
这是段青茗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对啊,她为白远皓生下了嫡长子,可为什么,这进屋来的,却不是白远皓,而是段玉兰呢?
不知意识到什么,段青茗下意识地摇头:“不,我要见相公。”
只有见了白远皓,才能阻止自己这个心狠手辣的妹妹。
段玉兰好整以暇地望着段青茗,轻蔑地说道:“可是,相公他现在不愿意见你呢……谁要你生得那样丑,又占着他正妇的位置呢?若不是因为你这个见鬼的嫡女身份的话……”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嫡女的话,白夫人这个位子,就是我的。
段玉兰的眸子沉了沉,她“啧啧”地上下打望着段青茗,不由地发出感叹:“姐姐,别说,你还真丑啊……其实,你都不知道,有很多时候,我都很配服相公呢,能和你这个丑八怪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还能生下两个孩子……其实说穿了,姐姐,那时,不就是因为我根基未稳,嫡夫人强势,逼得相公走投无路,所以,需要一枚棋子帮他平定白府么。现在,既然你已经做到了。我亲爱的姐姐,你已经没有用了!”
你已经没有用了。
这样真实而残忍的话,将段青茗心里的希望一点又一点浇灭。
一瞬间,段青茗明白了许多。
她嫁入白府,段玉兰以姨娘的身份随嫁。段青茗入得白府,便以正室的身份,替白远皓主持白府,逼死掌一府大权的嫡夫人,暗害处处对白远皓事事不利的张姨娘。甚至,她还不辞辛苦地劳作,将白家的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这些年下来,段青茗的双手,沾染了不少的鲜血,可那,都只因为一个人,那就是,白远皓。
可现在,段玉兰却要以白远皓之名,亲手葬送了她?
那个男人,曾经倾注了她一生的爱和尊敬,包括幸福和信仰,可现在,他刚刚得到了他想要的,就将她弃如鄙履了。
不,段青茗不服。
段玉兰的声音,还在冉冉响起,灯影,在她的向前晃动,缥缈而且:“而且,你的手上,早沾染了无数人的血,相公说了,他只要想想你曾经做过的,都觉得恶心。所以,你能猜到的吧?今晚,是相公让我来处置你这个丑妇的……”
段玉兰一句一个“丑妇”,让段青茗顿时心如刀绞。
丑妇……她段青茗坏事做尽,结果,却只换来一个这样的字眼?
段玉兰掩着口,似乎在欣赏着段青茗脸上的痛苦。段青茗越痛苦,段玉兰脸上的笑,娇媚而且得意——段府的嫡女,白府的正室夫人,段青茗,你可想过,你也会有今天。
“其实啊,你自己也明白的是不是?以前,相公对你还算客气,可现在,嫡夫人已死,我娘已经扶正,你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我都已经有了,你说说,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呢?”
刘蓉扶正?
段青茗望着段玉兰丑恶的嘴脸,忽然想起,既然段玉兰能隐忍这么些年,表面装得毕恭毕敬的,那么,刘蓉呢……
段青茗的心里,忽然痛得无法呼吸。
段玉兰已经懒得再去理段青茗了。她转过眸子,冷冷地说道:
“把那个野种给我。”
田嬷嬷上前两步,将手里的婴孩递到了段玉兰的手里,段玉兰涂着丹寇的指尖,轻轻地从婴孩的脸上划过。语气里带着诡异而阴森的气息:
“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孩子?”
是啊,你若是我的孩子,我必将这天底下最好的,全部都奉到你的手上……只可惜了,你不是我的。
段玉兰两年前有孕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流产之后,此后,再没有过动静。可正因为如此,她更加容不下段青茗的孩子。
她没有的,段青茗都有,那么,她就要一样一样的,将他们,全部都毁去!
刚刚出生的婴孩儿,被段玉兰粗鲁地接过之后,蓦地大哭起来。段玉兰的脸上,闪过一抹狼狈的慌乱。她想也不想地伸手,用力按上了婴儿细细的脖子。婴儿在段玉兰的手里挣扎着,啼哭声渐渐地变得细了,小了,最后,归于无声。
段青茗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她的双手在半空挥舞着,想要阻止这人间的惨剧:
“不……不要啊……”
然而,哪里能阻止得了呢?她的儿子,那个刚刚出生的生命,就这样,惨死在了段玉兰的手中。
不,不能啊……
段青茗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拼命地挣脱了大翠的束缚,想要从段玉兰的手里夺回自己的孩子。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孩子。
看到段青茗几乎疯狂的神色,段玉兰心下一怔。不觉后退两步,望着被田嬷嬷重新按住的段青茗,段玉兰这才定了定神,再一次冷笑起来:
“亲爱的姐姐……我已经抢了你的相公,再放过你的孩子?难道,你要我象我娘一样的养着他?最后,让他惨死在青楼里?”
听到段玉兰话里的暗示,段青茗只觉得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誉儿……原来,誉儿也是毁在她们母女的手里么?
还有那个一直以来,都关心着、爱护着她的姨娘……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么?假得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木偶似的,供他们玩弄、戏耍?
段青茗心如刀绞。眼泪横流,她睁大眼睛,用噬血一般的眼神死死地望着段玉兰,心里,有肝肺碎裂时的剧烈疼痛。
刘蓉,段玉兰……
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她瞎了眼,竟没有看清这对狼子野心的母女的真面目?
段玉兰的身体一扭一扭的,迈着莲花一般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段青茗走来为,她轻轻地甩着绣着百合花的帕子,掩住口鼻,一寸一寸地凑到段青茗的耳边,用残忍而且温柔的声音,低低地说道:
“姐姐,你争不过我的,从小到大,只要我喜欢的……你不都一样的、乖乖的、全部都供手让给我么……只不过,这一次,我想要的是你的命,你还是乖乖地奉上来吧……”段玉兰的话,一字一顿。听在段青茗的耳里,仿佛是又一个晴天霹雳!
她爱这个妹妹,处处让着她,可到了现在,却变成了理所当然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那么熟悉的人,为什么,却有一颗如此狠毒的心?段青茗绝望地望着段玉兰,全身都在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段玉兰虽然是段府的庶女,可是,段青茗一直待她如亲妹,不但事事与她分享,还带了她来白府同嫁。可为什么,她自以为最亲的人,却选择了最彻底的背叛?
分明读出了段青青茗眸子里的不公和怨愤,段玉兰蓦地拔高了声调:
“待我亲又如何?我不稀罕你的施舍……从小到大,你都是高高在上的嫡出小姐,我只能活在你的阴影下……我娘说了,挡我们路的人,统统都该死——先是你娘,然后是你,甚至是你的弟弟……”
姿色艳丽的段玉兰,蓦地狂笑起来——笑得腰直不起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幼稚呵……不得不说,这个段青茗,实在是太幼稚了!
段玉兰望着段青茗,眼神之中的的嫉恨,犹如烈火——这一幕,她等了太久了!
是的,将段青茗踩在自己的脚下,是段玉兰长久以来的梦。就如现在一样,她想让段青茗死,段青茗就没有办法生——
明亮的灯光下,段玉兰带着几分狰狞的脸,变得十分诡异!她咧嘴一笑,回过头来,冷冷地问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田嬷嬷:
“那jian丫头来了没有?”
身后的田嬷嬷,早被段玉兰的神色吓坏了。她连忙低下头去,颤抖地说了句:
“小小姐她,就来了……”
桌上的蜡烛“嚓”的一声,猛地扑闪了一下,小小的烛花,在露出了黑色的尖头时,“啪”的一声爆开。明明暗暗的空间,仿佛藏匿了无数妖魔鬼怪一般,更显诡异。看到段玉兰脸上诡异而凶残的笑,段青茗更加惊恐起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段青茗真想将段玉兰的心剖开,看看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害死了她亲生的孩儿还不够,现在,竟然还想害她的瑕儿么?
已经死去的孩子,被“啪”的一声扔到段青茗的面前。段青茗连忙抢过,却发现小小的婴儿脸上,已然一片青紫——她刚刚生下的孩儿,已然是死了。
身下的血,还在不停地流,段青茗伏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都已经凉透——
头顶,传来段玉兰没有冷若冰霜的、一字一顿的声音:
“我、要、斩、草、除、根……”
屋子里的灯火,仿佛被吓着了,猛地向上窜了一下。一屋子的下人,全部垂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娘……”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灯光暗影处,一个粉琢般的女孩儿正提着长裙,吃力地跨过高高的门槛,快速地朝着屋内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叫着:“娘,你可是帮我生了弟弟么……我有弟弟了?”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那个小小的声音重又转为疑惑:“咦,爹爹,您怎么也在这里啊?怎么不进去看娘?”
那个一直站在屋外阴影处的男子,终于说话了,字字如冰,字字无情刘蓉目眼神魔睁睁:“兰儿,不过打发一个jian人,怎么要那么久呢?我们要回去了!”
段玉兰得意地朝段青茗望了一眼,故意扬高声调:“哎,相公,就好了,这不,还差一个呢!”
段青茗的心,再一次沉到了谷底。
瑕儿听不明白爹爹和姨娘的话,可当她看到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的娘亲,以及平日温柔的姨姨脸上残忍而诡异的神色时,小小的女孩儿被吓到了,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
“瑕儿不哭,瑕儿不哭……”
看到年仅四岁的女儿扑了过来,想去扶不停地流血的娘,段青茗连忙腾出一手,一把将瑕儿抱住,看那模样,生怕被人抢走。段青茗望着小女孩儿玉雪可爱的脸,毫无血色的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
“娘没事,娘没事……”
“你娘现在是没事,可很快,你就没娘了。”
头顶,传来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瑕儿抬起头来,只看到姨娘段玉兰的脸上,温柔入骨,残忍入骨的表情。
段玉兰望着瑕儿玉雪可爱的脸,收敛了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不看看么?连你的弟弟,都死了呢……”
段玉兰的声音,陡地变得冷冽起来。她望着段青茗,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到没有,相公在催我呢,他就在门外,还等着和我一起,同入温柔乡……所以,姐姐,你必须死,你的这一对儿女,也必须带走……”
段青茗的心,由绝望渐渐麻木,可是心里,依旧锥心地痛着,她望着段玉兰,一字一顿地说道:“段玉兰,你会得到报应的!”
“报应……真是可笑,段青茗,论手段,你不及我,论美貌……呵呵,你的美貌早毁掉了,你为人的时候,被我和我娘玩弄于鼓掌之中,你做了鬼,又能奈我何?”段玉兰一拂长袖,冷厉地说道:
“段青茗,希望下一辈子,你们能投个好胎,不要再投来我的手上……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句话,段玉兰身子一转,快速地朝门外走去。这屋子里的血腥味儿,呛得她要发晕,若不是为了好好地炫耀一番,她又怎会停留这么长的时间?
大门被“哐当”一声,关紧了,落了锁。在关门的瞬间,段青茗看到,段玉兰飞快地扑入一个男子的怀抱,那个男子,正是白远皓,此时,他任由一脸娇媚的段玉兰在他的怀里撒娇,连看都没有朝这边看一眼。
仿佛,这一门之隔的,准备赴死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事不关己的路人。
门口处,段玉兰才一出门,就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里,耳鬓厮磨的当儿,有男子温柔的声音,透过泛着血腥的木门,静静地传来:“我不是都听了你的话么?可你怎么还生气呢?她的命,是你的,孩子的命,也是你的。都告诉你,无论想怎么样,我都支持你了,好了,乖啊,我样要回去了。”
耳边,传来段玉兰娇嗔的声音:“哼,我就是生气,人家都帮你生了嫡子了,可是,你却看都不看一眼啊。而且,你都和她生了两个孩子了,可是,和我一个都没生。”
男子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看她的那个鬼样子,就是生个孩子,也是个丑八怪,我多看一眼,晚上都会做噩梦。哪象兰儿你呢?若是为我生了孩子的话,一定玉雪可爱,我疼都疼不及呢……”
段青茗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这个男人,只是家中的庶长子,是被大夫人收到屋里的,正室生了嫡子之后,就开始百般迫害于他。而这一切,自从段青茗嫁过来之后,才有所改观。
为了白远皓,那个原本善良的段青茗早已死去了。,活着的,只有一个在后宅里翻云覆雨,将白远皓的对手们一一打入地狱的复仇者。为了白远皓的未来,她巧施计谋,替他夺下了宏大的家产,扶正了他的位子。为了他的前途,向来不出内宅的她,不惜抛头露面,开始经营府中的各类店铺,由先前的如履薄冰,成了最后叱咤顺安府的传奇女商人。为了他,她扫清了他前行路上的一切障碍,替他拔除了一切可以阻碍到他的对手。
她十四岁嫁给他,到二十岁的今天,已经整整六年。这六年里,段青茗替他打下了一片明净天下,可到头来,却换来了如此的下场!
她恨,她不甘心。
白远皓……你好好好,段玉兰,你好,刘蓉……呵呵,这一世,你们欠了她段青茗的,下一世,即便是她化为厉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哪怕,要同你们一起下地狱!
原本空荡的院落里,早就站满了人,个个人的手里,都执着一把火把。通亮的火光,将整个空间照亮。也照亮了张张严阵以待的紧张面孔。
门口,传来田嬷嬷尖且利的声音:
“现已证实,夫人和大小姐,还有刚刚出世的孩子,均已被传染上了可怕的疫病,奉老爷之命,以火焚之——”
疫病,火焚。
段青茗终于不再问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段玉兰,你相信报应么?你相信因果么?段玉兰,若有来生,我必将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十倍奉还——段玉兰,我的今生,就是你的来世……我永不饶恕!”
是的,即便化作恶鬼,即便永远沉沦在十八层地狱里,她,段青茗,都要报仇雪恨。
段青茗抱紧了怀里已然昏过去的瑕儿,努力圆睁着眼睛里,望着窄窄的门缝之外,那一对观火而立的男女,她的眼眶里,慢慢地迸出血来。
大火,从窗口扑来,瞬间将屋子吞没……
大火通天,犹如长蛇。浓烟滚滚,直冲云天,没过多久,小小女孩儿的哭声,还有来自地狱的诅咒声,全部被淹没在这一片火海里,一切,重新归于无声。
大火,一波又一波地燃烧过来。那火,那烟呛在喉咙里、眼睛里,有一种几乎绝望的窒息。
烟火,将段青茗彻底地包围。仿佛要在下一秒,就要将她生生吞噬。段青茗心里一急,用力,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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