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晓晨

松茸的做法为悦己者容 第八章-小说谜底

为悦己者容 第八章-小说谜底


几乎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都多多少少会有遗憾的事,而这些事往往便成为了心中隐隐的痛。 当然,树燕和她男人也不例外,只不过两个人的区别在于:树燕只有一个痛,那便是未能嫁给钱丰,而男人的痛就多了,比如没能当上兵啊,没能做一名出色的木匠啊,再比如没能······太多太多了,假如一一列出wowbox,估计得列成一本书。
生活的艰辛让两个人的痛在这个并不算很大的院里发酵、摩擦、燃烧、爆炸,而中方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最好的借口和导火索。就拿吃饭来说吧:吃早了是错,吃晚了也是错,吃快了是错,吃慢了也是错,吃多了是错,吃少了也是错,吃完了不主动收拾桌子还是错,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萨德侯爵,大人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呢?

一九九五年,中方读小学了。
随之而来的是,中方也出现了人生中第一个痛,那便是“人家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孩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和他扯上关系:人家的孩子考了多少多少分,你呢? 人家的孩子多懂事,你呢小婢撩情? 人家的孩子干活多好,你呢? 人家的孩子······
吃饭时、睡觉前、考试后都是中方被父亲数落的黄金时间,让他小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看不清未来。
于是,姥姥家理所当然地成了中方的避难所和乐园,在那里,没有数落、没有批评、没有指责,也没有别人家的孩子,有的只是姥爷慈祥的笑容,还有姥姥做的美味佳肴。姥姥总能用最普通、最司空见惯的食材烹饪出最与众不同的味道蠢蛋进化论。她就像个魔术师花都保镖,把春天煮进了面疙瘩汤里,把夏天摊进了菜煎饼里,把秋天晾在了地瓜脯里,把冬天包进了饺子里,反正无论什么季节,只要吃上一口姥姥做的美食,伍伯兰中方所有的烦恼都会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姥姥经常引以为豪地说:“俺娘家祖上是清朝皇宫里的御厨。” 对于这点,中方倒是深信不疑。 每次,姥姥都会坐在中方身旁,看着中方狼吞虎咽,然后笑着问:“好吃不?” 中方总是头也不抬地边大口吃着边答应着:“嗯!嗯!好吃!简直是人间美味!” 姥姥便乐得合不拢嘴:“那你就都吃了它,可别剩,剩了就不好吃咯!” “嗯!诶? 姥姥你咋不吃呢?” “我刚才烧火的时候就吃咯!” “噢。”中方就信以为真了。 等中方汤足饭饱了,姥姥会抚摸着中方的脑袋问:“吃饱了不?” 这时,中方拍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说:“饱饱的!连明天早饭都不用吃了!” 姥姥便很欣慰地笑了,连额头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作为回报,中方会帮姥姥喂兔子,挖菜园,还有就是到邻居家拎水。 中方的力气大,每次拎水都是左右一手拎一桶,而姥姥总是不放心地跟在后面说:“你一回拎一桶还不行啊?别赶明儿累得不长个子了。”
“咋能呢?”说着中方走得更快了。 “唉!俺小儿长大咯,都能替我干活了,真没有白疼!” 听到姥姥的夸奖,中方兴奋得由走变成跑了。 “慢点儿!我都跟不上喽蝾螈怎么养!” “你当然跟不上喽,谁让你脚那么小的?” 中方突然停住了,回头问姥姥:“姥姥,你再跟俺讲讲你小脚的故事呗?” “不是跟你讲过了吗?” “俺忘了,俺还想听嘛!”中方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姥姥。 这时,姥姥便会佯装生气地嘟哝着嘴,而眼睛里却是满满的爱,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中方知道姥姥这就是答应了,于是拎着水又跑了起来。 “慢点儿!慢点儿!” 中方把水桶放在院里菜畦的头上,正准备浇呢,却意外地发现最边上一棵青菜上落着两只蚂蚱,那蚂蚱和菜一样,也是绿色的,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它俩一大一小,大的驮着小的。

“姥姥!姥姥!快来看呀!”“看什么呀?”姥姥好奇地问。“你看呀!”中方指着菜叶上的蚂蚱说潘艺心,“你说,这个老蚂蚱它驮着小蚂蚱,它不嫌累吗?” 姥姥看了,笑呵呵地说:“才不会嫌累呢,它心里可甜着哩!” 中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慢慢地把水桶倾斜,清冽的井水缓缓地流进了菜畦,流向了每一棵菜,滋养着它们的根乃至全身。
浇完了菜,姥姥便搬个凳子,坐到了月季花旁,中方也找来一个小板凳正比例应用题,紧挨着姥姥坐了下来,很享受地趴在姥姥腿上,仰着脸,静静地呼吸着花香,听着姥姥把那陈年往事娓娓道来:“搁过去呀,小丫头长到五六岁就要开始缠脚了,先把脚放在掺有白矾的热水里泡一段时间,把脚泡软了以后,找那种长布条把除大拇指外的四个小脚指头向下折弯了,和脚心缠在一块,缠完了再用针缝起来定型,那叫一个疼呦!”
刚讲到这蝶讯网,一向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姥爷居然开口了:“唉矣!你旁还有的讲么?给小孩讲这个干什么?” 姥姥白了他一眼,说:“我又没讲给你听,烦人!你赶快到家后找那些老头打牌去吧!赶快走!赶快走!” 中方也趁水和泥地说:“就是啊!俺想听,你赶快走吧!打你的牌去吧!” 于是,姥爷叼着烟袋,一脸无奈地就出去了,娘俩有种胜利的喜悦,姥姥索性脱掉了鞋袜,于是一双形状奇特的脚便呈现在了中方的眼前。中方一点也不觉得它难看,反而觉得很有趣,他抚摸着姥姥的脚说:“接着讲啊!快讲,快讲!”
“哎呦喂!你别挠我的脚心啊!痒痒啊!哈哈哈pg恋爱指引!我讲我讲疯狂太岁!人家管裹过的脚叫莲。” 中方歪着脑袋好奇地问:“为啥叫莲啊?” 姥姥意味深长地说:“古时候啊,有个东昏侯,他用金纸剪成莲花的形状,铺在地上甜果乐园,然后让他的妃子赤着脚走在上面,就有了步步生莲花的景象,所以,后人就把小巧好看的脚叫莲。”
“噢~”中方点点头,继续认真地听着。 “这个莲呢,它有大小之分,大于四寸的叫铁莲,正好四寸的叫银莲,三寸的才能叫金莲。” “那你的这个是什么莲?” “我的这个啊,顶多算是铁莲,当年才裹到一半,我就嫌太疼,不裹了。” 中方正听的入神呢,突然,“咣当”一声院门被推开了。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穿着军装的女人走进了小院,她面无表情,跟丢了魂似的,右手里握着一卷纸。
姥姥看着这个女人,愣住了。 中方小声地问:“姥姥,她是谁啊?” “她就是恁三姨!”边说着,姥姥赶忙穿好了鞋袜,松茸的做法迎了过去。“麦儿啊,你这是咋了?也没提前写信说一声,咋就回来了?出啥事儿了?”
三姨终于抑制不住了,一下子扑到了姥姥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姥姥心疼地拍着女儿的背,她知道女儿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因为从小到大都很少见她哭过,姥姥小声地问:“是不是他不要你啦?”
三姨没有回答,依然在哭。 姥姥安慰她说:“那有啥呀?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俺早就说,别搁部队上找,还是咱老家的人靠谱,你还不信,你看?”
三姨哽咽着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说:“不是,他没了!” 说完,三姨把那卷纸塞到了姥姥手里,就跑进屋里扑到床上,接着哭了起来。 姥姥慢慢展开那卷纸,原来那是一张报纸武间道,上面很醒目地印着大大的标题:
英雄战士魏民,为救战友光荣牺牲!
标题下面还附有一张年轻英俊的照片。
姥姥什么也没再说,只不过泪却默默流了一脸。
接下来的几天里,三姨天天对着姥姥家那面镜子梳头,梳了一遍又一遍,眼睛盯着镜子,似乎要把镜子看穿似的望亭发电厂。
百思不得其解的中方胆怯地小声问:“三姨,你怎么天天对着镜子梳头啊?” “你还小,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中方不以为然地说:“俺不信!” 三姨叹了口气说:“你姨夫生前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在这儿为他梳妆打扮,他在天上看着呢!”
中方毕竟只是个孩子,他信以为真地走到了屋外的院子里,仰着头,搜寻着三姨口中在天上那个人。 当然了神犬当家,他什么也没看到,除了刚飞过去的两只燕子。于是他转头问三姨:“天上没有人啊?” 三姨笑了,几天来她第一次笑了,尽管只是转瞬即逝,但她确实笑了,她放下了手中的木梳,对中方说:“等你长大了,才能看得见。”
中方点点头说:“噢,好吧。” 三姨抚摸着中方的脑袋,说:“走!三姨领你上抱子沟看大鹅去!” 中方欢呼着说:“好啊!好啊!看大鹅去!” “把你二舅也叫上,给咱照张相。” 后来 ,在抱子沟,他们光顾着拍鹅去了,等到想拍人了,结果胶卷没了。